為了慰勞結褵三十五年的糟糠之妻寧寧,秀吉召集所有家臣,在大坂城內舉辦了盛大的賞花宴。秀吉令人將櫻樹搬進室內,這種裝氣派的事情的確是他的作風。落櫻繽紛之下,秀吉與寧寧在眾家臣圍繞之下,細數回憶三十五年來從一介平民開始奮鬥,進而成為天下人的過程。這本應是感人至極的一幕,在秀吉的盤算中也該是如此,他感性地在織田信長的靈前感恩著,在為他鞠躬盡瘁的弟弟秀長靈前感恩著,然後他請求三十五年前在破屋中為他與寧寧證婚的前田利家與阿松夫婦,再度為秀吉夫婦一路走來相互扶持的恩愛做見證,兩人對杯互飲。最後歌舞隊出場,帶領眾人一同歡慶此日,在秀吉的想像中,只要快樂地唱歌跳舞,不管什麼事都能過去。然而儘管秀吉多麼努力地去張羅這個祭典,這一整幕仍然令人感到深深沉沉的哀傷,甚至可以說,整個場面有多華麗,看起來就有多哀傷。縱使外在的形式一樣,但形式之下的某些事物一旦失去就不可能再找回來了。這種厚重的喪失感正體現秀吉這個人物的悲哀。
鏡頭穿梭在眾人的歌舞之中,下一幕卻是空無一人的黑暗。秀吉在櫻樹下醒來,望著整片黑突然有點驚慌,身邊竟然一個人也沒有。在成為天下人後,身邊的人一個個離他而去,弟弟秀長、母親、茶人千利休、好友大盜五右衛門夫婦,這些造就秀吉的人,在人生的最終卻都懷著對秀吉的擔憂或者怨恨而離世。寧寧眼看丈夫竟成為無視他人苦痛的昏庸暴君,也對其種種荒謬的行為感到絕望,而決意出家。因人望而奪天下的秀吉此時無比孤獨。他對著虛空之中的母親,唸出了他的辭世詞,此時黑暗中突然出現一道光,秀吉朝著那光源奔去,華麗的城牆隨即消失,穿著錦衣華服的他下一刻正奔跑在無邊的田垣之中。
此身如朝露易逝終究難留,幾番波折方知人生夢一場。
露と落ち露と消えにし我身かな、浪華のことも夢のまた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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