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9月1日 星期二

鐵鼠之檻黃羊川

《鐵鼠之檻》中,當關口要上山進入明慧寺之前,曾受京極堂嚴厲告誡,警告他千萬不要用博物學的角度來看待宗教。京極堂的勸告,在欣賞《黃羊川》這部紀錄片時仍然相當妥適。

如果完全不看介紹的話,《黃羊川》捕捉了東亞某個開發中地域的風景,從寫在學校牆上的字可知那應該是中國。影像包含了人物、地景,導演與攝影師努力地呈現美麗的畫面,透過運鏡與剪接,也搭上的有如人間仙境的配樂,收錄了當地看似豐富的人間風貌。

但是卻沒有脈絡。螢幕的窗格有如動物園的柵欄一樣,我們往裡面觀看,卻無法知道他們在想什麼,也無法理解他們做每件事的原因。人與人的關係,人與那片美麗大地的關係,一言以蔽之,文化,全部在奇觀體驗中消失了。

紀錄片除了紀錄對象外,也反映出攝影者與被攝者的關係。從影片中看不出來導演呈現這些內容的意圖,畫中人對鏡頭漠然的神情,與其說是對困頓的生活感到無奈,不如說是對這樣的拍攝模式感到無所適從吧。

回到《鐵鼠之檻》,要解開「箱根山僧侶連續殺害事件」的真相,俗世的動機論一點也派不上用場,若論吾人對宗教/佛教/禪宗的認識,更不脫局外人、奇觀的觀看方式,就如外地人談論高雄總在腦中自然浮現六合夜市一樣,彷彿高雄人的生活圍繞著六合夜市而成立。而在京極堂慢慢爬梳日本禪宗史,並闡明各宗派之教義、修行及悟道方式的微妙差異,現場的眾人以及讀者才得以摘下博物學的眼鏡,從脈絡與關係上,理解事件、看見兇手。

《黃羊川》影片結束跑演工人員名單時,導演讓在地居民一群一群排排站看鏡頭,更是讓人無言以對,這可是帝國主義國家當年在「開發」原住民領域時,為了管理原住民並試圖以博物學角度加以研究、分類與歸納時所採取的鏡頭。雖然一邊看這部片,腦中同時響起了「八千里路雲和月」、「大陸尋奇」的主題曲,但嚴格說起來這部片或許連這樣的水準都沒有,只看到一個迷惘的導演,跟一個模糊而無名的地域。

京極堂恐怕一點也不想跟這種人講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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