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星期六,超過二十萬的民眾,穿著白衣踏上了凱達格蘭大道,表達他們對於政府顢頇處理「洪仲丘謀殺案」的不滿。會有這麼多人願意為這次的事件走上街頭,與其說是對事件本身不滿,我認為更是為了自己被政府當成傻瓜而感到不服。軍中黑幕不曾止歇,這陣子不論遇見哪裡的長輩,他們都能說上一段親身經歷的,人在軍中蒸發、「被蒸發」、「被意外」的往事。事件頻繁到彷彿國軍就是一種不能碰觸的都市怪談一樣。
今天能夠發展到兩次超大規模的街頭運動,鄉民的正義與中天神壇(或法庭)絕對是關鍵。媒體審判對民主社會的健全發展是負面的,然而這次大家對中天超過三個星期,每天兩小時以上的爆料、引導辦案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這難道不是因為軍檢與政府的怠慢與黑暗嗎?愈是意圖隱瞞就愈是說明這是一起不折不扣的謀殺案,拙劣的謊言與塘塞,在媒體的不斷把風追蹤下,引發了大眾的怒火。
這起事件的許多斷簡殘片,經常讓我想起《惡人》這部作品。被害者的父親這麼說:「現在這個社會上,連珍惜的對象都沒有的人太多了。沒有珍惜對象的人,自以為什麼都能辦得到。因為沒有可以失去的事物,自以為這樣就變強了。既無可捨,亦無所欲。可能是因為如此,才會自以為逍遙自在,用瞧不起的眼神去看那些患得患失、忽喜忽憂的人。但不是這樣的。這樣是不行的。」
我暗自回想自己的啟蒙時代。那是1999年,高雄的六合路與中山路交叉口還有天橋的時候,我邂逅了「美麗島事件二十週年紀念活動」,那是第一次,我讓台灣人過去的苦難歲月滲透進我的血液。在那個天橋上,展示著許多美麗島事件的文件與照片,照片上有許多庶民穿著的人民倉皇躲閃,也有佔滿整幅畫面的成排的盾牌清楚地象徵國家機器的不容挑戰,還有鎮暴警察用強力水柱驅趕民眾的強弱對比明顯的照片。這些好似來自異世界的照片,暗示了我的來處,讓我在天橋上暈眩,那幾天幾乎有空就跑來逗留。或許是因為這樣,我決定了五專畢業之後要讀傳播科系。從那時開始我便覺得,「見證」是一份重要的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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