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6月29日 星期日

36年歲月

上星期六去參加湯瑪士小火車的喬遷宴會時,借了我垂涎已久的「安哲羅普洛斯全集」裡的第一套。安老爺是我非常喜歡的導演,台灣曾有過安熱,但那時我還不認識他,我接觸到他的第一部片,應該跟很多人類一樣,是《永遠的一天》。那時候是1999年(安老爺第一部作品問世的34年後),我處於叛逆期的高潮,熱愛劇場工作,喜歡熬夜、追求刺激,也跟許多人一樣,因為工作性質而與家人關係惡劣。

那是我擁有第一台個人電腦的一年後,VCD仍盛行的年代,那樣的狀態的我遇到了這部作品,竟然莫名地被吸引了。而我第一次過年沒有回家,躲在租屋處,媽媽打電話來跟我吵架的時候,我正在看這片。

究竟喜歡安老爺的哪一點,我也說不上來。不過我對安老爺語言的節制非常欣賞,他的電影不需要太多語言,甚至連鏡頭都不太動的,然而卻能夠從中看到很多豐富的事件。五專時期最想去的國度是希臘,或許這也是我喜歡上安老爺作品的原因吧。

今天下午看了《36年歲月》。一開始他只把鏡頭轉了一圈,就讓我讚歎不止了。這個招式我稱為「安式大迴旋」,是安老爺作品中常見的拍攝手法。以前雖有耳聞,也實際看過幾個,但《36年歲月》開場的這一圈實在不得了,這簡直是場面調度的神級展現,演員能夠高度意識到鏡頭的動作,並且讓自己在對的時機進出畫面,完成「動作」,實在厲害。

《36年歲月》誕生於1972年,是一部看完了還不曉得背景的作品,過程充滿著沉默,最動人的一幕是在獄中挾持人質的反對派要求要聽音樂,所以獄卒搬了一台機器來播放音樂,然後每間牢房的犯人都從窗口都探出頭來,無聲地傾聽著音樂,那種對旋律的飢渴,安老爺拍得很好。而一曲結束後,獄卒準備將機器搬走時,全部的犯人開始用他們的鋼杯大力敲打著鐵窗,如此壯大的聲響也驚動了所有看守監獄的兵士,他們奔跑進廣場,然後一齊對空鳴槍,鋼杯敲打聲隨即嘎然而止。

這一整段力道強勁,讓我印象非常深刻,安老爺想要透過電影再現的,便是一個右翼保守黨即將殲滅左翼反對派,而將希臘帶往專制集權的關鍵時期。電影在反對派被集體槍殺倒地中結束,可以說是非常尖銳的作品,與《永遠的一天》思考的事情差距頗大。如果我的安老爺初體驗是這部片,不曉得我還會不會喜歡上這個導演。

2008年6月22日 星期日

與媽媽去看米勒

好久沒有生活感想。我想是因為近來我對我所過著的生活的確沒有什麼特別的感想,我只是讓它過去,而且時常感到莫名的無聊。當然也是有靈光乍現的時刻,某些事情讓我覺得「哎呀把它記下來應該很有趣吧」,可是巨大的無聊馬上擊敗這種想法,結果就是讓它們像馬桶裡的大便一樣流掉了。

昨天跟媽媽一起去看米勒展,星期三媽媽打電話來邀我一起去的時候,我還跟她說人潮一定超多,說不定只看得到天空,看不到她們在撿什麼東西。結果人真的超多,我跟媽媽在大太陽底下排了超過半個小時,才感受到從室內流洩出來的冷氣,再過了差不多五分鐘,才被放進去。主辦單位用心良苦,想讓觀眾在親炙大師畫作之前,都親身體會到「作田人」的辛苦,才能夠更接近這一系列十九世紀的勞動繪畫。

雖然很熱、人很多,不過畫真的很棒。我原本以為250元只看得到那兩幅有名的畫,進去才知道總共有六十幾幅,包括米勒在內,該時代的畫家作品。我想他們共同的主題應該是農村與自然。有一幅大型的畫讓我印象深刻(名字忘記了),畫裡的天空很大,人很小,但整體構圖很協調,有種在歌頌大自然的偉大與感嘆人類的渺小的意境。《拾穗》的真品跟坊間的印刷複製品比起來,對比小很多,坊間的再製品為了配合現代人的眼睛,都故意加強對比了。原品偏暗,不過暗得很好,那個範圍的顏色很有層次地被呈現出來,畫家的眼睛真是厲害。只是唯有這幅被用玻璃蓋住了,某些角度會反光,是怕我吐口水嗎?我吐口水的對象通常只對人類的說。

另外一個印象深刻的是波納的《尼韋內的耕作,第一次鬆土》,這幅的色調有種說不出來的現代感,像二十世紀的東西,最讓我驚艷的是他畫的泥土,比寫真還真。這整幅讓我聯想到安佳脫脂奶粉,不曉得為什麼。米勒的《牧羊女與羊群》則是一幅我跟媽媽都喜歡的畫。這幅畫有種神奇的魔力,看著看著心裡某些創傷彷彿可以馬上被修復一般。另外,這群畫家所畫的女性,都很有魅力。杭特的《農婦》太性感了,我跟我媽討論說,有這麼性感的女人在種田,男人怎麼還能夠勞動?

展場真的很擁擠,想要不被人擋到,完整看到畫作,通常需要有點耐心,稍微等待一下,然後找空檔切入。商品部更是像吵雜的市場一樣,幸好我已經不是藝術潔癖了,不然我應該會受不了吐人口水。總之,或許在平常日的上班時間去,會比較舒服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