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4月7日 星期日

|退屈隨筆|三月某日的夢


是夜以混亂始,以驚愕終。

九點多準時坐在電視機前,等待公視紀錄觀點節目將播放的黃信堯作品《阿里88》。這是一部關於莫拉克風災的紀錄片,黃信堯帶著他一貫不斷自省的敘事腔調,欲凸顯地方政府為了經濟而無間斷地對山林伸出的殘害之手。好久沒有在電視上看紀錄片,原期待會是個難忘的經驗,不料開始看沒多久,身後的室友為了她的清明府城之旅,開始一個接一個地對我丟出問題。我不得不一直回頭答覆她,心思難以集中,偏偏她對企畫出一個完美行程有著難以想像的執著,我以為我總是迅速地結束與她的話題並把頭轉回電視,能夠讓她知道我想要專心看電視,但她依舊針對旅程的細節一再提問,讓我脖子轉得很累。

好不容易過了快半小時,她的問題終於問完了,我開始重新整理思緒整理導演提出的議題,沒過幾分鐘一通電話進來,偏偏又是我最不想接到的──池上的長輩打來的,我至此放棄了觀看啊堯導演的作品,拿著電話到裡面,花了十幾分鐘討論池上工作的事。講完之後也快十一點了,當然也沒心情去看結尾了,就這樣帶著遺憾,想要洗澡結束這個晚上。

而難受的是我竟完全睡不著,愈是想睡就愈是難眠。隔天一大早要出門搭火車到台中工作,應該盡可能地早睡,但……。就在很辛苦地到達半夢半醒的狀態,窗外傳來劃破靜夜的、淒厲無比的貓的慘叫聲。「又來了」我心想,大約每月一次的頻率,這隻貓(倒不知道是不是同一隻)總會發出這種刺人心椎的聲響,好似她不測掉進了陷阱,掙扎過程被陷阱弄痛身體的那種,從心裡喊出來的聲音。伴隨著她的叫聲,還有鐵製的鍋盆之類的器具掉到地面上的聲音,這樣的突兀獸鳴持續了十幾分鐘左右,我極力對抗著它,更加用力地緊閉雙眼,反正已經沒剩多少時間可睡了,但至少睡一點,多睡一點明天的精神至少會更好一點。

然後我做了夢……

我坐在機車後座,騎車的是表弟。我們雙載於夜晚的鄉間道路上。

前方,距離不遠處有另一騎士,沒見過的人。我「知道」他並非善類,他似乎有意不讓我們的車超越他,我心想既然對方非善類,那麼我們放慢速度讓他先遠去就好不是?

不知為何表弟卻想要超他的車,我心想不妙,想要阻止他,但他已經騎到幾乎與前車平行的位置了。

接著「不出我所料」,那個壞東西便把我們弄下車了,他輕易地掠倒表弟,我保持著一段距離,旁觀著。

那個負載著惡意有著人的形狀的東西,開始凌虐著他捕捉到的獵物:他取出一串鑰匙,挑出擁有最多齒痕的一把,便開始進攻表弟的臉。不瞬間我感受到皮膚被金屬劃破的觸感,一下接著一下,我旁觀著卻感受到每一下攻擊所引發的刺痛,直到表弟的臉已不成樣,凹陷處充滿著血液,我開始覺得應該要逃跑。

並不是想要營救,而是拔腿逃離現場。

跑到了一排有騎樓的透天厝,那似乎是兒時爺爺奶奶所居住的二王,又有點像五專時住過的重愛路,我這麼想著,然後我慌張地去按某一家的電鈴,

然後我嚇醒過來。我必須不斷深呼吸來緩和這個夢帶給我的驚愕,隨著驚愕逐漸過去,我次第感受到的,是深層的難過跟愧疚,因為我的逃跑。窗外已從深藍轉為淺藍,折騰了一夜的我總算是真正地感到累了,我沉沉地睡了一個多鐘頭,直到鬧鐘的音樂叫我起來,我還是感到難過。